接上回,夕阳沉重地坠向西方,将最后一点熔金般的光泼洒在广袤的大地上。那光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壮丽,涂抹在脚下那片狼藉的战场上。黑铁蚁的残骸堆积如山,断裂的虫肢、破碎的几丁质甲壳在斜照下泛着冷硬的紫黑色幽光,如同大地皮肤上溃烂的巨大疮口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与腐败甜腥混合的气味,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粘稠的污血。
张诚君默然伫立在一座由虫尸堆砌的小丘顶端,玄色衣袍在渐起的晚风中猎猎作响,衣角沾染的几点暗沉血污已凝固成痂。他深邃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屠场,又缓缓投向西方——那被夕阳熔炉烧得通红的、望不到尽头的未知。没有言语,一股无形的疲惫却如同冰冷的潮水,无声地漫过每一个并肩作战伙伴的心头。
“呸!”敖荒重重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,庞大如小山般的龙躯烦躁地抖动着,覆盖着青色厚重鳞片的尾巴狠狠一甩,将脚下一堆半人高的虫尸扫得四散纷飞,污血碎甲如雨点般溅开。“这鬼地方,虫子都跟疯了一样!杀都杀不完!”他那巨大的黄金竖瞳里,燃烧着未尽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。龙爪上,几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正缓缓蠕动着收口,新生的肉芽在鳞片下顽强生长。
旁边的敖天显得沉稳许多。他那覆盖着暗金色龙鳞的庞大身躯如磐石般矗立,散发着古老而内敛的威严,目光沉静地扫过战场,又投向远方。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龙族特有的隆隆回响,在死寂中格外清晰:“此地不宜久留。血腥味太重,恐引未知之物。”他的鼻翼微微翕动,空气中残留的浓烈死亡气息让他本能地警惕。
通体雪白、唯有额间一道墨色闪电纹路熠熠生辉的白虎,正低着头,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,专注而优雅地舔舐着前爪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动作从容不迫,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。每一次舔舐,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、愈合。它低低地“唔”了一声,算是对敖天的回应,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冰面。
雷兽则沉默地伏在一处相对干净的岩石上,周身细密的银蓝色电弧如同活物般跳跃不息,发出细微而密集的“噼啪”声。这些跳跃的电弧本能地清理着沾染在它粗糙皮毛上的虫血和碎屑,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。它巨大的头颅搁在前爪上,黄褐色的竖瞳半开半阖,里面是长途奔袭与激烈厮杀后沉淀下来的、近乎麻木的疲惫。
灵兽小黑——一头体型矫健如猎豹、皮毛漆黑如墨、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灵动琥珀色光芒的异兽,此刻却异常活跃。它小巧而敏捷的身影在堆积如山的虫尸间飞快穿梭跳跃,鼻尖翕动,仔细地嗅探着每一寸土地,似乎在搜寻着什么遗漏的宝贝,又或者仅仅是精力过剩的无聊发泄。偶尔它停下来,对着某处被龙息烧得焦黑的土坑刨上几下,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咽。
凤青青收拢了那双华美得令人窒息的火焰羽翼,轻盈地落在张诚君身侧一块突出的岩石上。赤金色的尾羽垂落,尖端跳跃的细小火星在暮色中明灭不定。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暖而强大的气息,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,驱散着四周阴冷的血腥与死寂。她微微侧首,清澈如琉璃的眼眸看向张诚君,清越的声音带着询问:“君上,接下来如何?”
张诚君的目光从西方收回,在伙伴们身上一一掠过。他看到了敖荒的暴躁、敖天的沉稳、白虎的隐忍、雷兽的疲惫、小黑的好奇以及凤青青的关切。一股暖流悄然驱散了心头的沉重。他轻轻颔首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伙伴耳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此地非久留之地。目标不变,向西。为避林中潜藏之险,此行……御空。”
“御空?”敖荒巨大的龙头猛地扬起,黄金竖瞳里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,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,“哈哈哈!早该如此!让这大地见鬼去吧!龙大爷我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