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上回,地底深处,绝对的死寂包裹着张诚君。他悬于精纯的土行灵力之中,如同沉入粘稠的琥珀,四周是亿万年挤压形成的厚重岩壁,沉甸甸地挤压着感官。先前地面上异族巡逻者鳞爪刮过石板的尖锐摩擦、城中心那庞大而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,此刻皆被这千钧重压隔绝。他屏住所有外放的神识,甚至连自身澎湃的帝境气血都强行锁入内腑,仅凭一双混沌法眼,于绝对的幽暗中艰难开辟出寸许微光视界,警惕地扫描着前方未知的黑暗。
他心中疑云翻涌如沸水。那些异族对人族刻入骨髓的仇视,每一记皮鞭抽打在人族奴隶枯槁背脊上溅起的血沫,都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仪式感。气运珠……究竟是何等重宝,竟能引得它们如嗅血的鬣狗般疯狂搜寻?这谜团,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巨兽,獠牙若隐若现。唯有彻底洞悉其根源,方能斩断这世代累积的血仇锁链,为这荒古大陆上如风中残烛般的人族,寻得一线挣扎的生机。
他收敛心神,混沌法眼幽芒流转,穿透前方厚重如铅的岩层。终于,在深及三千五百米的幽冥地肺深处,一丝异样的空间波动被敏锐捕捉——并非天然的空腔,其边界萦绕着微弱却极其精纯、秩序井然的空间道韵,如同被绝世匠人精心雕琢过的玉石。他身躯微震,化作一道几近融入岩石纹理的土行灵光,循着那丝道韵指引,悄然穿越最后一道坚硬的岩障。
豁然开朗!
踏入这方地下秘境的瞬间,一股宏大、庄严、却又浸透万古孤寂的磅礴气息扑面而来,仿佛推开了一扇尘封的纪元之门。空间不大,四壁光滑如镜,隐有黯淡符纹流转,显然曾布有强大守护阵法,如今灵光已如风中残烛,随时会熄灭。穹顶之上,点点星芒并非夜明珠,而是某种早已在当世绝迹的星辰精魄,散发的辉光清冷而恒定,无声诉说着往昔主人的尊崇。空间正中,一座丈许见方的青玉台温润生辉,纵使蒙尘万载,那玉质内蕴的灵韵依旧不减,台面刻满繁复深奥的周天星斗轨迹,似乎仍在缓慢推演着宇宙的呼吸。
玉台之上,端坐着一个身影。
金袍加身,其色如熔炼的太阳真金,即便在幽暗中也流淌着内敛的尊贵光华。袍上绣着的九爪神龙图腾,鳞爪飞扬,每一片鳞甲都细密得如同天成,龙睛以某种神异的暗红晶石镶嵌,即使主人已无生机,依旧带着一股睥睨诸天的威势。然而,这具躯体却寂然不动,宛如一尊耗尽最后神力的太古神像。面庞轮廓刚毅如斧凿刀削,眉宇间凝固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一缕尚未消散的、仿佛能斩断星河的无上战意。这战意,竟与张诚君自身血脉中沉睡的某种古老印记产生了微弱共鸣,令他心头剧震。
张诚君收敛心神,上前几步,对着玉台上的金袍身影肃然躬身,声音在寂静空间里清晰回荡:“前辈!”
回应他的,只有亘古的沉默。那凝固的威严面庞上,尘埃无声堆积。
“前辈!”张诚君再次呼唤,声音提高了几分,带着一丝探询的急切。
依旧寂然。但他帝境中期的敏锐感知,无比清晰地确认了这金袍身影的本质——是纯粹的人族!那沉寂肉身深处,甚至能感应到一丝微弱到极致、几乎断绝的血脉气息,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火。
就在张诚君心头疑云更重之时,异变陡生!
青玉台上方,毫无征兆地漾起一阵涟漪,空间如水面般波动。紧接着,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灵魂之影缓缓浮现,轮廓与玉台上端坐的肉身一般无二。金袍中年人的魂影先是侧过头,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那具自己曾纵横寰宇的躯壳,眼神中翻涌着无尽的追忆、刻骨的痛楚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。最终,化作一声穿越了万载光阴的沉重叹息,悠悠散入这冰冷的空间,震落玉台边缘几许微尘。
魂影的目光终于转向张诚君。那目光起初带着审视,如同穿越了无尽岁月迷雾的灯塔光束,瞬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