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、近乎蛮横的生命力。山间有银亮的匹链蜿蜒穿梭,那是奔腾的河流,在阳光下反射着碎钻般的光芒,水声隆隆,即使在高空也隐约可闻。深谷之中,时常有浓郁的白色水汽蒸腾而起,那是瀑布飞泻激起的茫茫雾霭,如同大山的呼吸。
“总算有点人样了…哦不,荒古样了。” 张诚君自嘲地咧了咧嘴(岩鳞族那布满细小獠牙的嘴做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狰狞),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了一丝。比起斯坦城周围那鬼域般的景象,这里至少看着顺眼多了。
然而,这份顺眼很快就被一种新的、更加沉重的阴霾所覆盖。飞得越低,看得越清。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上,真正的主人似乎并非那些繁茂的植物和自在的鸟兽。大地上,山道上,河流旁,如同辛勤搬运食物的蚁群般密集活动的,全是形态各异的异族!
他看到一队队覆满棕色硬毛、形似巨猿的“裂地兽”,背负着如同小山丘般的矿石,在陡峭的山路上缓慢移动,沉重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颤抖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。它们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,汗液在硬毛上凝成浑浊的水珠滴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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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到蜿蜒的河道里,一些皮肤滑腻、长着蹼掌和鱼鳃的“泽沼族”,正驱使着一种类似巨型水蛭的恐怖生物,那水蛭的吸盘紧紧吸附在河底巨大的原木上,蠕动着肥硕的身躯,将原木艰难地拖向上游某个建设中的庞大营地。水蛭分泌的黏液在阳光下闪着令人作呕的油光。
他还看到一片被粗暴开垦出的广阔平原上,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人影在烈日下佝偻着身躯,如同枯槁的稻草。他们双手紧握着粗笨的石锄,一下又一下,机械地、麻木地砸向坚硬无比、闪烁着金属光泽的“黑纹岩”。每一次石锄落下,都只能在岩石表面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,反震之力却让那些枯瘦的手臂剧烈颤抖,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汗水早已流干,在他们布满尘土的脸上冲出灰黑色的沟壑。
而监工,是几个身材异常高大、皮肤赤红如烙铁、手持燃烧着暗红色火焰长鞭的“炎狱魔”。它们悠闲地踱着步,偶尔发出意义不明的、带着硫磺味的低沉咆哮。其中一个魔似乎觉得某个角落的进度太慢,猛地一甩长鞭。
“啪——嗤啦!”
一声刺耳的爆响,伴随着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。鞭梢精准地抽在一个动作稍缓的老者背上。那老者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,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扑倒在地,背上腾起一股青烟,一块焦黑的皮肉翻卷开来。周围的其他人身体剧烈地一颤,头埋得更低,手上的动作却疯狂地加快了几分,石锄砸在岩石上的“叮当”声瞬间密集如骤雨。
张诚君在高空看得目眦欲裂!一股狂暴的怒火直冲天灵盖,几乎要冲破他辛苦维持的异族伪装!他的拳头在鳞片下死死攥紧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才勉强压住那股立刻俯冲下去、将那几个炎狱魔撕成碎片的冲动。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胸腔里那颗属于人族的心脏,却在剧烈地抽搐、滴血。那鞭子,仿佛也抽打在他的灵魂上。
“忍耐…张诚君,忍耐!小不忍则乱大谋!”他咬着牙,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,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。他猛地拔高身形,加速向西,仿佛要逃离这炼狱般的景象,逃离那灼烧灵魂的鞭影。风声在耳边厉啸,如同无数冤魂的哭泣。
飞掠不知多少万里,越过无数山川河流,当西坠的太阳将天际染成一片壮丽而悲怆的血红时,大地的尽头,一座庞然大物的轮廓终于清晰地撞入了张诚君的眼帘。
那是一座倚靠着一座插入云霄的孤绝巨峰而建的雄城!其规模之宏大,远超斯坦城十倍不止!高耸入云的城墙,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厚重的青黑色,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,如同一条蛰伏的太古巨蟒。